弃红尘纷扰,守一方静心

【墨忘】《莫失莫忘》(五)

北堂墨染*蓝忘机


等了两个时辰,太阳升上了半空,宫门终于打开,哄哄地出来了十来对小太监。他们提着红灯笼依次沿着墙根站上。大太监出来传话,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堆,北堂墨染没怎么注意听。

他说完之后,小太监们领着人站了队。四大家族站在最前面,朝廷四品及四品以上大员站在第二列,其它家族站在第三位,四品以下官员站在最后。列队之后,大太监走到北堂墨染面前,恭敬的引他第一个进去,其它人跟上。

浩浩荡荡一堆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进了宫城。



百级的白玉阶梯向上延伸,数百架大鼓两面排开,鲜红的鼓槌在鼓手手中上下飞舞,敲响一曲庄重的颂歌。

北堂墨染站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,看着北堂昇身穿赤黑六爪金龙衮袍一步步地走上来。少年步履稳健而坚定,正如他当年的模样。不同的是,当年的他走上来的时候,上面并没有人在等他,给他戴冠。

没人愿意,也没人敢。

那天,他刚刚从战场上赶回来,披着染血的战甲,踏着斜阳阔步走了上来,单手摘下少年时候的发带,自己给自己加冠。

他还记得,面对颤巍巍的群臣,他是这么说的:

“我,北堂墨染,用性命起誓,必会还大梁一个太平盛世。”

如今,七年过去了,大梁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,他算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了吧。

那么,这一切是时候结束了,权力也好,责任也罢。

北堂昇走到了他面前,不同于上次两人单独见面时的暗流涌动,两人现在都处于一个很平静的心态。

“小皇叔。”北堂昇喊道。

北堂墨染拍着北堂昇的肩膀,从小太监举着的托盘里拿起六珠紫金玉冠,说道:“昇儿,及冠了,就说明你长大了,要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,让叔叔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你,好吗?”

他说话声音很平静,一字一句的,像湖面的水纹一样。北堂昇有些疑惑的看着他,不知道北堂墨染为何突然要说这些话。

“及冠!!!!!!!”

旁边的司仪大声的喊道。

北堂墨染伸手摘下北堂昇头上的粹金玉带,放到了一边的盘子里,郑重的将六珠紫金玉冠给他戴上。

正午的阳光照耀下,玉冠闪动着流光。

正当一旁的司仪想要说仪成的时候,北堂墨染突然伸手止住了他。

“昇儿,上来。”

北堂昇有一点儿蒙,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。

北堂墨染走下一个台阶,突然以军礼单膝跪地,北堂昇还没来得及扶他,就见他从袖袍里拿出来一个方盒。北堂昇隐约猜到了是什么,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。

方盒打开,里面俨然是传国玉玺。

北堂墨染抬头对北堂昇说:“皇上,先皇将这枚玉玺给臣的时候,就是将这大梁江山和亿万黎民交付于我。而现在,臣将这枚玉玺转还给陛下,也是将这江山和黎民交还于陛下。”

说着,于众目睽睽之下,北堂墨染伸手扯下了自己的五珠紫金玉冠,无论是北堂昇还是底下站着的人无不惊呆了。

“趁着玉玺还在我手中,臣自去摄政王之位,今后,不再直接参与朝政!”

北堂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慌了,连忙喊:“小皇叔!”

“皇上,接玉玺吧。”

北堂昇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,语气坚决的小皇叔,想了很久的传国玉玺,以及伴随玉玺而来的巨大的权利和责任,这一切在他心里压上了万斤巨石。他感受到一直挡在自己面前的巨伞突然移开,展现在他面前的,是数不尽的栉风沐雨,电闪雷鸣。

他颤抖地伸出手从锦盒里拿出玉玺,向上擎举。在场所有的人一看到玉玺,立马明白过来,急忙跪下,齐声喊道: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 ............


鼓声响透天际,北堂墨染一步一步从玉龙台上走下来,慢慢地靠在一根白玉柱上面,远远地看着他们完成剩下一些琐碎的事宜。

十年了,这担子他背了十年了,终于可以放下来了,他真的有些累了。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安,这一刻他也只想歇着了。

不远处人来人往,但这次却没人主动过来同他打招呼了。

他想着,随便找个时机溜出去,却看见一个宫女朝他走了过来。他揉了揉太阳穴,这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过去。

“宸王,太后娘娘请您后殿您一叙。”

北堂墨染点点头,说:“好。”

 


北堂墨染进了后殿,朝着坐在桌前的朱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,“臣北堂墨染参见太后娘娘。”

“平身吧,墨染,都是一家人,不要这么客气。”

朱太后刚刚在观礼台上看到玉龙台上发生的一切,她苦心经营了那么久,现在踏破铁鞋无觅处,心情自是非常好。

“是,太后娘娘。”

北堂墨染坐到了太后娘娘对面的位置,他这才注意到朱太后旁边还坐着上午见到的朱家两姐妹,朱窈和朱窕。

“坐啊,你也辛苦那么久了,饿了吧,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甜点和茶水,看合不合胃口。”

朱太后本来就年轻,生下北堂昇的时候才十七岁,保养得非常好,和朱家两姐妹坐在一起像是姐妹。她笑靥如花,伸手将茶杯推向北堂墨染。

北堂墨染本不想喝,可太后一直在看着他,他只好慢慢地端起茶杯。掀开盖子,一阵清香扑鼻,是北堂墨染往日最钟情的君山银针,淡雅中透着清冽。这母子俩从以前开始就都很会挑他的喜好。

看着这浅淡的茶水,北堂墨染突然生出了一种易水风寒的悲凉之感,一横心,直接灌了下去。

他知道这杯茶喝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,但心里却依旧存了一丝侥幸。玉玺他交出去了,摄政王之位他也不要了,之前种种加上这杯茶就当做是还她二十年前在湖边拉他的那一把。

可在喝下去的那一刻,北堂墨染的心瞬间凉到了骨子里。他看着对面笑得像牡丹花一样的朱太后,年少时残存的最后一丝情谊伴随着身体内涌现的不适,彻底消融。

朱太后吩咐朱窈,给他递几碟点心。北堂墨染伸手止住了她,强硬地说:“不用了,谢太后娘娘好意,我不饿。”

“太后娘娘,还有什么事情,您可以直接说,臣都听着。”

朱太后见北堂墨染这么爽快,倒也不藏着掖着了,说道:“墨染啊,你能让昇儿亲政呢,我和昇儿都非常感谢你。但是,你似乎还忘了一样东西?”

“什么东西?”

“兵符。”

原来目的在这里呢。北堂墨染在心里暗笑,有你在,我敢把兵符给他吗?

“皇上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独自处理朝政,现在边疆无战事,兵符的事情还不着急。”

“可.......”

“太后娘娘!”北堂墨染打断了朱太后说话,那碗茶的效力正在慢慢发作,他现在不能再跟太后娘娘纠缠下去了。

“太后娘娘,先皇是让我摄政,昇儿该做什么,能够做什么,我很清楚。您不用说了。等昇儿成长到一定的程度,是他的东西终归都会是他的。”

“北堂墨染......”朱太后的语气一下子冷下来,直呼其名。

可北堂墨染一个字也不想听她说了,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:“太后娘娘,如果没有什么事,我就先走了,我确实很累了。”

说完,他猛然起身,一用力,脑子突然断片了,没站稳,又跌回椅子上。

“哼!”

朱太后见药效发作,冷哼一声,说道:“朱窈,宸王太累了,你把他扶到偏殿休息。”然后还拍着朱窈的肩膀,补充了一句:“记得照顾好他。”

朱窈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女孩,即使之前做了大量思想准备,面对眼前的情况还是不免惊慌失措。朱太后这一拍,直接给她吓的战栗了一下。

朱太后眼神冷了一下,训斥道:“看你这没用的样子!”

一旁的朱窕笑着说道:“姐姐她一直都这么没用,不如让我去吧。”

“不用,你姐姐就够了。”

北堂墨染撑着桌子站起来,豆大的汗滴从他的鬓角留下,漂亮的桃花眼里泛上了鲜红的血丝,他咬着牙,一字一字的说道:“不用,谢太后娘娘好意!”然后拘篓着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。

朱太后继续吩咐朱窈,说:“跟上去,即使他硬是控制住了,没有对你做什么,在我们赶到之前,一定要和他在一个屋子里。可以把衣服撕破,装出样子来。”

朱窈哆哆嗦嗦的回答,说:“是~~是~”然后跟了上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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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忘机不在的一天。

希望大家能和我说说看感受啊~~~人物,情节,语言啥的都可。

下一章,嗯嗯~很长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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